黑色幽默的顏之屋與幹咖啡
時報出版社 時報出版社 發表於2018/09/17



京都的城市性格與大阪十分不同,京都是文化城市,性格上含蓄而婉約;大阪則是商業城市,性格上就顯得爽快直接;在建築表達上,京都呈現一種保守傳統的氛圍,大阪則喜歡誇張直接的強烈形式。正如范裘利(Robert Venturi )《向拉斯維加斯學習》(Learning from Las Vegas)那本書所標榜的「大街永遠是對的」,大阪正是拉斯維加斯城市性格的翻版,充滿商業的活力,但這也更凸顯了京都這座城市典雅的文化氣質。


萬城目學的小說《鹿男》中,形容三都的代表動物,京都是狐狸、奈良是鹿,而大阪則是老鼠!可以感受到那種高貴優雅與低俗粗鄙間的城市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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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中地區的「眼鏡怪屋」。


我們可以在大阪看到許許多多誇張的商業招牌以及奇奇怪怪譁眾取寵的建築,但是在京都卻不容易找到這類商業表現濃厚的建築物,只有在新京極通內出現一家立面掛著一台飛機的電玩店,是標準的後現代主義普普建築的做法;而洛中地區一棟「眼鏡怪屋」,建築物上方兩個眼睛般的窗口,突兀地好像外星人戴著遮光鏡一般,又像書呆子戴著厚重的近視眼鏡,怪異地吸引著人們目光;除此之外,其他商店似乎都沒有人敢放肆妄為。雖然這座城市有高松伸、若林廣幸等人的異型建築,但是位於北山通,高松伸設計的Syntax建築被拆除,卻讓我很意外!因為這座九○年代,高舉雙臂、機器人般的前衛建築,竟然被拆除,而京都那些數百年的老房子卻被保留下來,這樣的城市規劃取捨原則,讓人感受到京都看重的事情果然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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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中區的巷弄裡,赫然發現一座稱為「顏之屋」的怪房子,這是建築師山下和正的作品,也是後現代建築理論的具體表現。


後現代主義的符號學也曾經在京都留下記號,在洛中區的巷弄裡,赫然發現一座稱為「顏之屋」的怪房子,這是建築師山下和正的作品,也是後現代建築理論的具體表現。後現代主義一直批判現代主義建築是「啞吧的方盒子」,認為建築物應該要會「說話」,要有「表情」,可以傳達建築的意義。山下和正直接將建築的表情做出來,卻不只是象徵性的臉孔,所有的臉部器官是有機能性的,嘴巴是入口,鼻子裡是通風孔,而眼睛則是觀景的窗口,並非一般造假的裝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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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巨大的臉出現在京都狹窄的衣棚通裡,其實是很令人錯愕的!好像在嘲笑周邊的房子都是啞吧,都沒有表情,都很無趣。這樣的建築表現,就好像烏丸通地鐵車站旁的一家咖啡店,招牌上寫著「幹」字,讓所有台灣遊客驚嚇不已,其實日本人並不了解這有什麼問題,咖啡店也只是一家老派咖啡館,「幹」只是簡單的店名,並沒有什麼惡意,卻吸引許多台灣遊客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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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年暑假我們去京都旅行,特別又去造訪「幹」咖啡,咖啡店老闆娘似乎已經很習慣有許多台灣人來她的店拍照。九十二歲的老闆娘自己打理經營這家咖啡館,「幹」並不是什麼不雅的字眼,而是老婆婆的名字。小小的店面在老闆娘殷勤的維護整理下,不像一些老咖啡店陳舊而骯髒,反而是乾乾淨淨,充滿理性、明亮與現代感,或許這個年紀的老太婆會開咖啡館,當年必定是有摩登的思想,九十二歲的老婆婆,算算可是二○年代摩登時代出生的,當年柯比意還在設計建造他的現代建築──薩維亞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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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似乎並不太在乎台灣人的好奇想法,總是熱切地與台灣團體拍照聊天,其實這家咖啡館生意並不好,只有一些在地高齡的老人常來,對於台灣團體的經常造訪,老婆婆也很開心!她甚至拿出台灣團送她,寫滿「幹」字的布條,給大家欣賞拍照,或許這布條是台灣抗議團體充滿怨念的製作,但是對老婆婆而言,就是一面寫滿她名字的布條。


直接說髒話肯定不是京都人的說話習慣,京都人說話都是委婉含蓄的,即使是要罵人或趕人,也會講的很婉轉,禮貌到不是京都人都很難理解,甚至會錯意!這跟大阪人的直率完全不同,以至於別的地方的人會覺得京都人太難搞、太假掰!


「顏之屋」的出現,也好像對於傳統無趣的京都建築說「幹」,用一種率直驚悚的方式大叫,表達了京都人不一樣的看法。有些京都人可能會討厭這種建築表現,慶幸它還好不是出現在大馬路上;有些京都人則會將它視為佛陀的容顏,希望了解這張臉所傳達的禪意。不論如何,我每次去看「顏之屋」都不免會心一笑,因為在千篇一律的巷弄內,居然有一張臉似笑非笑地存在著。


顏之屋

地址:京都府京都市中京区衣の棚通二条


珈琲舍幹

地址:京都市上京区烏丸武者小路 (京都御所對面)

交通:京都市營地下鐵烏丸線「今出川駅」。


摘自《美感京都:李清志的京都美學》時報文化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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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清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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